原创  Pacino |  来源 小白经济学（ID：ecnomictea）    

多年以后，窃·格瓦拉站在看守所大门外，准会想起被记者采访的那个遥远的下午。

那天，他凭借“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打工的”这句传世名言，一举成为万千社畜的云·精神领袖。

4月18日，窃·格瓦拉出狱，一堆直播公司拿着几百万的合同抢着找他签约。

此情此景，大概让拿着辣眼睛工资条的社畜们，在心里呐喊：为什么我天天享受996打工福报，收入还是那么低？！

作为一个经济学公众号，我决定用经济学的方式，用最简单的语言为你解答这个疑惑（也是我曾经的疑惑），虽然有些话可能过于直接，但这顿经济学毒打，是我的温柔。

一、企业为什么存在？

首先我们要知道，作为社畜，我们基本都是在一种叫做“企业”的组织里打工。

所以，要想探究为什么我们收入低，我们得先搞清楚“企业”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我先来说我的答案——企业的本质是合约。

这个答案没想到吧？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企业跟合约这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东西，怎么就被我扯到一块了呢？

这得从一个叫科斯的经济学家讲起。

1937年，才27岁的科斯写了一篇论文，叫《企业的本质》，在这篇文章里，他提出了一个看起来很naive的问题，为什么会有企业这种东西存在呢？

这问题看起来像是一个好奇宝宝在发问，但他给出的回答非常深刻，甚至因此得到了诺贝尔奖！

他的回答简单总结起来就是，为什么企业会存在呢？因为市场有交易成本。为什么企业不会无限做大呢？因为企业内部有管理费用。这就是科斯的企业理论。

我举个例子你就懂了。

比如小明是一个私立学校的老师，有一天终于无法忍受996的福报，辞职单干了！

热血沸腾了几天，他就会突然发现，他要天天跟各种各样的陌生人打交道了：

他要跟提供场地的人谈租金，他要跟做广告设计的人谈传单设计和广告费，他要找银行客户经理贷款，他要跟工商税务扯皮，他要说服各样的家长，让他们把小孩交给他。

他要不停地讨价还价、东奔西跑，时不时还会遇上几个不讲信用或者不讲道理的奇葩，给他一顿社会的毒打。

年底盘点发现，小明并没有赚到什么钱，但是好像比出来单干前更累更憔悴了！

深夜里回想起当初在学校教书的时光，小明有点悔不当初：

老板虽然抠门，但各种场地、广告、招生、财务、工商税务的破事都是他去操心，自己干好教学就行。

工作时间虽然固定而且很长，但是至少稳定地一次性批发卖给学校了，也稳定地一次性批发卖给了几十位学生了，用不着每天、每个小时、每个家长地去谈价格，效率大大提高，也省心多了。

同事们天天一块工作，关系倒也挺好，日子久了配合越来越默契，隔壁办公室的小丽老师似乎还对自己有意思，要是没辞职，说不定人生大事已经解决了！

为啥小明出来单干，没有中间商赚差价了，反而又累又赚不到钱呢？

关键就在于交易成本四个字。

古典的经济学理论假设市场交易没有任何成本，似乎市场上每个人都是五讲四美，智商情商爆棚，只需要一个眼神，合同都不用签，大家就能够瞬间达成谁都满意的交易结果。

这就好像牛顿假设小滑块和木板之间没有任何摩擦力一样，在现实中是绝无可能的。

恰恰相反，现实中交易成本无处不在。

因为现代商业社会就是一个陌生人社会，陌生人之间做生意打交道，因为对彼此缺乏了解，缺乏信任，必然会产生各种讨价还价、忽悠和反忽悠的扯皮，这就会耗费双方大量的时间、金钱、精力、体力。

企业之所以存在，正是因为企业能够大大减少这种无处不在的交易成本。

既然企业这么好，为啥企业不会无限做大呢？

因为企业也是由一个个自私自利的人组成的，企业越大，管理成本越高。

大家在大企业工作肯定就会发现，行政、人力往往很官方，一点小事可能搞得很复杂。

找其他部门的人对接工作，往往很心累，跟与社会上的陌生人打交道差不多。

所以企业规模是有天花板的，这个天花板就是企业内部的管理成本接近甚至达到没有这个企业的情况下生产这么多产品或服务会产生的交易成本。

为了突破这个天花板，现代大企业发展到一定程度都会采用集团的形式：

淘宝、天猫、支付宝都是马云爸爸的，但是它们在管理上，早就是不同的公司主体了。

饿了么、高德地图、钉钉都是阿里系的，但是它们甚至都不在阿里集团旗下。

二、企业的本质是什么？

然而科斯的文章只说清楚了企业为什么存在，却没有给企业的本质一个定义。

我们还是回到小明的例子，小明在社会上单干，跟各种人打交道做交易，这个行为本质，是跟各种人形成一系列的合约，有的是口头上的，但大多数都会白字黑字签在合同上。

小明在私立学校打工，这个行为的本质则是跟学校签订了一个合约，白字黑字的写清楚，小明打工要干什么、不能干什么，享受什么待遇。

所以我们就更清楚了，企业为什么存在，是因为企业内部不用签那么多合约，只需要很少的合约就行，这就可以节约签大量合约带来的各种成本。

小明所在的私立学校，说到底就包含了两类资本：

一类是人力资本，比如老板的企业家能力、校长的管理能力（老板和校长有可能是同一个人）、教务主任和教师的教学能力、扫地阿姨的劳动能力等等。

一类是物质资本，比如土地使用权、办公楼、各种办公桌椅器材，当然还有财务账上的存款或者理财产品。

所以企业的本质也是合约，只不过这个合约比较特殊，特殊就特殊在，这是人力资本和物质资本签订的一种特殊的合约。

为啥这个合约特殊呢？因为市场上的合约，虽然容易扯皮，但无非是你交钱，我交货，或者你交钱，我服务。

但企业内的合约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要把属于他的体力、精力、知识、经验、创造力，长期地卖给企业。

人和物不一样，人有七情六欲，有贪嗔痴恨，不可能像市场上买卖东西一样，一张合同把所以事情规定清楚。

不可能像电脑像机床一样，插上电就可以毫无感情、不眠不休地工作。

你让小明996还给很少的工资，小明就可能会偷懒懈怠，甚至上班时间投简历。

你会想，在市场上”你交钱、我服务”不也是出卖人力资本吗？这跟企业内部有什么区别呢？

区别就在于，合同期限不同。

市场上你出钱我服务，期限都很短，比如你出3000块钱，我一下午给你拍一套照片，照片质量、我拍照过程的专业度都是很容易看到的，甚至都不用签合同，很多事情也可以提前讲清楚。

企业内就不一样了，一份聘用合同，期限少则三五年，很多事情签了合同也没法提前讲清楚。

比如合同里就不大可能写，“小明每天早上要精神满满、面带微笑来到教室”。

当然钱给够了，也未必不行，但合同是万万不会出现“小明每天要内心充满奉献精神地来到教室”的！

这些事情只能在小明长期工作的过程中，慢慢去管理，去激励。说白了，人是需要激励的，但是办公楼、电脑、桌椅、存款却不需要激励，这就是所谓的人力资本激励问题。

三、企业怎么分配收入的？

现在我们就彻底明白了，企业的本质就是人力资本和物质资本之间的一个特殊合约。

比如私立学校这个企业合约，包含了老板（企业家）、校长（管理人员）、教师（普通劳动者）、各种教学楼机器厂房存款等物质资本。

大家一起合作，提供教学服务，赚了钱，就要开始分钱了。

怎么分钱呢？当然是谁的贡献越多，谁分的钱越多。

为啥老板拿大头？

因为物质资本是老板买的（自己出了部分钱，还借了钱、还找朋友拉了投资），还了银行利息、给朋友分了红，这些物质资本“工作”的贡献都是老板的。

除此之外，老板摆平各种关系、费心费力跟社会上的人打交道，想法设法开拓市场，都喝成啤酒肚了，这部分“企业家才能”的贡献也归老板。

校长为啥也拿的不少？

因为校长用他在教育行业多年积累的知识、经验，提供了优秀的教学管理和教师管理。

作为普通教师的小明为什么拿这么点 ？

因为小明的教学没啥毛病，但也没啥亮点，小明如果辞职了，立马可以从社会上招聘到跟小明差不多的老师，所以小明能拿到的只是私立学校行业的最低平均工资！

是不是所有的普通老师都拿这么点钱呢？

未必，比如罗永浩当年没去新东方，而是来到这个学校了，凭借他牛逼的说相声能力，他肯定也能拿到很多钱，要知道罗永浩2000-2006年在新东方很快就拿到了百万年薪！

总结一下，这个学校是怎么分钱的呢？本质是谁的贡献的不可替代性越强，谁拿的越多！

学校是老板一手创办的，学校对他来说就像命根子，反过来，他也是学校的命根子，学校不能没有他，他的不可替代性最强，拿的最多。

校长多年在行业多年，这些年把学校管理的井井有条，如果他走了，一时半会很难找到合适人选，来了新校长也要一段磨合期，他的不可替代性也很强。

罗永浩凭着单口相声，深受同学们的喜爱，其他班的同学都要扒在窗口听他讲课，远近的家长纷纷把家里孩子送过来！

老板百万年薪、股权激励都给了，就怕他走了，所以普通老师的不可替代性也可以很强，甚至超过校长！

小明教学稀松平常，随时可以替代，可替代性最强，拿的最少。四、我们应该怎么办？

啰嗦这么多，这顿经济学毒打+绕半天理论的鸡汤就算讲完了，我理论联系实际，给大家几条建议：

第一，尽量去平均工资高的行业。

事实上，任何行业都有无数的稀松平常，没有啥特色的“小明”，拿着行业最低平均工资，但是，行业和行业是不同的。

新兴行业比传统行业平均工资会高很多！

比如上海的人工智能企业，实习生工资甚至能到两万。前些年，很多学历很一般的人花点钱去搞IT培训，出来当程序员，收入立马上万的不要太多。

而传统比如制造业，即使清华北大毕业，工作几年收入将将才十几万在知乎吐槽选错专业的大有人在！

所以，如果你是还在学校的学生，或者才工作没多久，如果没有对某些行业的特殊热爱或者厌恶，尽量想办法去新兴行业吧。

第二，不要随便跳槽换行业。

如果你的行业不是收入过于低的传统行业，你也没有其他热爱的行业，那就不要随便跳槽换行业，在一个行业长期的知识、经验积累就是一种很好的不可替代性，医生、教师、律师等服务行业尤其如此。

第三，不断提高自己“解决交易成本”的能力。

在私立学校的例子里，我们看到，不管是老板还是校长，他们都要和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本质上就是在不停地解决现代商业社会交易成本问题。

小明去自己单干，也遇到了各种各样地交易成本，如果他有长期地历练和经验，他有有意识地去提高这种能力，也许他就是教育行业的下一个老板了，或者至少当个校长。

第四，要有投资理财意识。

老板之所以是老板，首先是因为这个学校的资产至少有一部分是他投资的，他手里有一些财富积累。

普通人要是不想一辈子打工，就必须有投资理财意识，在努力赚钱的同时，从资产的角度，去积累自己的财富。

第五，如果你有很好的知识才艺，可以试试新媒体。

新媒体真的是一个很伟大的事情，因为它可以很大程度上降低交易成本。

如果你有才艺、知识、经验，而且确实对他人有用，那么不妨试试新媒体。

一个公众号或者抖音账号，你就可以把你的才艺、知识一次性、大批量地呈现给很多很多陌生人，而你并不需要和他们打交道。

这节约了大量的交易成本，让你单位时间的付出，可以几乎没有上限、没有成本地去复制出新的价值。